有看《你的名字。》的朋友都會知道,〈なんでもないや〉的歌詞,基本上就是描述瀧跟三葉兩人,在黃昏之時短暫相遇,其後又忘了對方的名字,從此生命像缺少了一塊重要的拼圖一樣的那份感覺。要精確形容如此情緒,就不得不搬出這個優美的四字成語:茫然若失。
所謂茫然若失,說的是當一個人覺得自己失去了某樣東西後,隨之而覺得不安、失落,並無法集中精神的狀態。通常會用到「茫然若失」四字,是因為那些人大都說不出自己其實失去了甚麼,但心底裡又肯定自己一直記掛著某樣很重要,卻已經離自己而去的東西。明明這東西對自己而言是如此重要,偏偏自己又想不起那究竟是甚麼,結果就只能陷入「茫然」這種無法用語言去詳細表達,只能單純地感到難過的精神狀態。故事中忘記對方名字,卻又記掛著對方的瀧跟三葉,就是陷入了如此狀況,只能帶著這份難以言喻的感情長大、並生活下去。
既然是難以用語言表達的感覺,那麼又該如何把這份情緒寫進歌詞之內呢?負責為〈なんでもないや〉 填詞的野田洋次郎,則選擇運用比喻,巧妙地讓聽眾自行領略箇中味道。在樂曲進入第三次副歌前,那段作為鋪陳的間奏,野田洋次郎寫下了這幾句歌詞:
君のいない 世界にも 何かの意味はきっとあって
沒有你的世界 一定有著甚麼意義でも君のいない 世界など 夏休みのない 八月のよう
但是沒有你的世界 簡直就像沒有放暑假的八月君のいない 世界など 笑うことない サンタのよう
但是沒有你的世界 簡直就像沒有笑容的聖誕老人君のいない 世界など
沒有你的世界簡直就像…
那「沒有你的世界」,就是瀧拯救了三葉,三葉也拯救了糸守町之後,兩人所居住的世界。沒有和所愛之人陰陽相隔,但彼此卻忘卻了對方;如此的世界雖仍能安然居住,卻沒法叫人快樂地活著。沒有了暑假的八月,本身仍舊每年的第八個月份;沒有了笑容的聖誕老人,也仍然是聖誕節的象徵人物。但蘊含於兩者之中,那樣因能夠使人快樂,才顯得最為重要的東西,卻已經不見了-這就是瀧和三葉的鬱結,儘管一切彷彿如常,但使人快樂的東西卻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。如此世界,不過徒剩軀殼。
記得有人說過,風是世上最難畫的東西。因為風只不過是空氣流動,本身沒有形狀,又怎能用畫筆將它描繪出來呢?答案是高明的畫家,會選擇繪畫被風吹過的樹木,或是微風吹拂的草原,藉此繪出風的姿態。 〈なんでもないや〉的歌詞,雖然未稱得上達到了如此高超的境界,但能夠藉側寫與比喻,讓聽眾自行體會到一樣難以言喻的感覺,在我而言,已足以叫人擊節讚賞。
如果〈なんでもないや〉的任務,是要將 《你的名字。》故事裡所蘊含的情感,用文字表現出來的話,那野田洋次郎的歌詞是勝任有餘了。能有如此的主題曲,是導演的福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