為了所愛之人,妖精在戰場上展翅飛舞

鏡花先生
5 min readOct 27, 2017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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看罷十二集的《末日時在做什麼?有沒有空?可以來拯救嗎?》動畫後,作為觀眾的我,總算能代替劇中的主角們回答這長長的問題了。末日時在做什麼?威廉跟妖精們會像甚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,享受著片刻平靜的日常,一同嬉戲,與所愛之人相愛,直至命定的死亡終究臨到妖精身上。可以來拯救嗎?當然可以了。只是無論是威廉還是珂朵莉,他們都不是為了正義,為了甚麼偉大的名份而戰,而是單純地,只為了所愛之人去拯救這世界而已。

早在動畫的第一集,已經事先張揚了這故事將會有著怎樣的結局 — 在充滿戰鬥痕跡的飛船裡,有一位紅髮少女慢慢走到船上的缺口;她不理會倒在血泊上的另一位少女的勸阻,縱身一躍就跳到船外。畫面映照著少女慢慢從高空墜下,與此同時鏡頭外也傳來少女的獨白 — 「不管別人說甚麼,現在的我一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孩」。只有短短一分鐘的這段劇情,已經向觀眾預示了接下來的故事,將會有一個悲壯又淒美的結局。

拜這種倒鈙的說故事方法所賜,預先知道了珂朵莉結局的我們,就更能夠代入到「黃金妖精」的視角,明白她是抱持著怎樣的想法,渡過那「為死而活」的人生。如同我們知道珂朵莉一定會迎來戰死的結局一樣,珂朵莉從來到世上的那一刻開始,就已經被灌輸除了戰鬥至死已外,人生就別無其他結局的想法。身為妖精兵的她,早已鼓起了勇氣,決定在下一場戰鬥裡用自己的生命打開妖精鄉之門,讓自己與「獸」同歸於盡,成全妖精兵的終極使命 — 犧牲自己,然後拯救世界。

當然,接下來的故事我們都知道了,在機緣巧合下與威廉相遇的珂朵莉,最後也在前者的影響下,開始明白生命並不是只有輕易捨棄這一途。也隨著與對方相知相愛,其後她也開始珍惜自己的生命,要讓自己活著,好好享受與愛人共處的時光。單純的死亡是無法令人落淚的,唯有感受到生命的重量,藉此明白活著的快樂與喜悅,才會為生命的消逝而感觸,並感到悲傷。就算觀眾一早知道珂朵莉的結局,到最後看著她在戰場上燃燒生命的最後光芒之時,我們仍舊會感到心痛。究其原因,就是因為我們曾和這位少女,一同經歷過活著的幸福。

故事的後半段,也就是珂朵莉脫離了前世的記憶,暫時回復了自我,終於真正地回到威廉身邊之後,劇情就更著力去描寫珂朵莉與威廉共處的日常光景。遵守了和威廉之間的約定,幸福地吃著牛油蛋糕的珂朵莉、和威廉一同購物,因被店家老闆問兩人是不是新婚夫妻而開心地笑著的珂朵莉、穿著晚禮服,被威廉稱讚這樣的她很漂亮而害羞的珂朵莉,以及被威廉緊緊抱著,說要讓她幸福的珂朵莉…故事愈接近結局,就愈多著墨於二人之間的幸福日常。如此的故事編排意圖十分明顯 — 把兩人在一起的時刻寫得愈甜蜜,隨後兩人被死亡分開之時,自然就會因前後的落差而更覺苦澀。

歷經這些短暫的美好日常後,觀眾與珂朵莉一同重拾了生命的意義。在遇上了威廉之前,珂朵莉活著的時日就同死前的倒數一樣,除了數算自己還有多少年日子能夠活著以外,就再沒有其他意義。唯有遇上所愛之人,珂朵莉終於真正明白,究竟自己是為著甚麼而戰。珂朵莉的結局早在故事的頭一分鐘裡被命定,死亡是注定的結局,重要的是如何為這樣的死賦予意義。

事實上,故事裡一再強調的,為活下去而作的掙扎,甚至戰鬥本身,在這個世界裡也不過是徒勞無功的事情。數百年前,威廉與他的勇者好友們,為了守護那所愛之人正居住著的大地,拼上自己的生命與星神跟地神們戰鬥。結果迎來的結局,就是所愛之人全都已經死去,數百年後就只剩下威廉孤身一人存活於世上。那天用以戰鬥的聖劍,竟出現在眼前的藍髮少女手上。那天黎拉為了愛人威廉所斬殺的星神,竟就是今天威廉所愛著的妖精的前世宿主。兜兜轉轉,命運彷彿為了嘲笑威廉一樣,像所有熟悉的悲劇,在他面前重演一遍。

命運(也就是作者本人)始終是壞心眼的,他曾經多次給予威廉關於珂朵莉能活下去的希望,可是卻在更早之前,早已把珂朵莉的結局告訴我們,讓我們知道一切希望也是虛幻的。就在珂朵莉不再是黃金妖精,似乎是不用再被迫去戰鬥之際,卻發現她正在被前世的宿主所侵蝕,藍色的髮絲遂漸染紅;就在威廉又找到了一把遺失兵器,希望藉此去穩定珂朵莉的身體狀態之際,二人身處的船隊卻又遇上第六獸的襲擊,最終珂朵莉還是無法抵抗身為妖精兵的命運,奮力去用生命作最後的戰鬥。

如此沒有任何改變的結局,好像意味著所有努力都已經白費,誰都無法擺脫命運的捉弄一樣。但有些地方還是不一樣的 — 珂朵莉終究還是要死,但卻是以「最幸福」的方式死去,而這種幸福,是妖精兵原本無法擁有的。從船上縱身躍下的一刻,縱然珂朵莉的藍髮已披上烈焰般的火紅,眼睛也像失卻了靈魂般空洞;但這副最不像珂朵莉的身體,卻正訴說著最強烈的,貫徹於珂朵莉內心的吶喊。伴隨著珂朵莉與第六獸戰鬥的身影,鏡頭外響起了〈Scarborough Fair〉,這首歌最初在珂朵莉與威廉相遇之時演奏,最後則成了珂朵莉與良人道別的歌。「Then he shall be a true lover of mine」,珂朵莉在那一刻,就好像歌詞裡的主角一樣,正為了所愛之人完成不可能的任務。而這一切,都只為了在最後向威廉親口說出這一句話 — 「謝謝你」。

悲劇若沒有留下讓人代入的空間的話,就算內容再淒慘,也無法叫人一同感到悲傷。唯有曾與主角們同喜同悲,才能被伴隨悲劇而來的淒美所打動,然後一同流淚。《末日時在做什麼?有沒有空?可以來拯救嗎?》這套動畫,漂亮地完成了上述的任務,成為了能夠打動人心好作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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Written by 鏡花先生

動畫宅,百合廚。寫動漫隨筆,近年文章散見《關鍵評論網》。Facebook專頁:www.facebook.com/flowerinmirror/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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